城市是生命有机体，遵循着孕育、产生、发展、衰落、更新等不同发展阶段和生命演变历程。特别是经历了长期城市化进程、历史非常悠久的城市，在发展过程中，旧区改造、城市更新是一项持续性重大任务。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拥有最大规模、最宏伟的城市化发展体系，截至2023年底，我国城市化率高达66.16%，开始进入存量更新、追求高质量发展的城市化发展新阶段。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转变超大特大城市发展方式，实施城市更新行动，加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打造宜居、韧性、智慧城市”。2024年的第一个工作日，上海就举行了全市城市更新推进大会。随后举行的上海两会进一步释放出明确信号：上海将以更大力度推进城市更新，以城市更新推进城市高质量发展。那么，在城市更新方面，有哪些他山之石可以借鉴呢？

一是以规划为先导，实现改善居民生活质量的核心目标。制定相对完善的旧区改造或城市更新规划，是行动的第一步。发达国家城市旧区改造或城市更新规划不仅强调规划的长期性，而且强调规划的体系化和完整性，在地方规划中，除了有土地利用规划、建筑规划外，还有绿化规划，旨在保持旧城区的生态与人居环境的平衡，提高当地居民的生活质量。例如，德国城市在市区保留足够的绿地面积，在旧城改造中不但不能减少绿地，必要时还要开辟新的绿地。

二是设立专门机构，全权负责旧区改造或城市更新工作。设有政府专管部门或城市开发公司，对需要进行的改造工程做详细的调查研究与规划，这在不少国家或地区已成为普遍做法。比如，新加坡在1974年就成立了市区重建局，具体任务就是规划、管理和实施新加坡中心区域的综合重建或再开发。

三是制定和完善法律法规，依法推进旧区改造或城市更新。比如，在英国的内城复兴过程中，制定了很多法律。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末英国《工人阶级住宅法》（1890年），要求地方政府对不符合卫生条件的旧住区的房屋进行改造；另有1969年颁布的《地方政府补助社会需要法》和1978年的《内城地区法》等。

四是注重居民参与，依法保障居民的合法权益。这是旧区改造和城市更新中需要考虑的一个核心议题。一般从规划开始，就要保证公众参与的权利，并在旧改的整个过程中，合法保障居民利益。同时，社会评估贯穿在旧改方案制定和实施过程之中，并进行后效评估。例如，在德国法兰克福的居民住宅改造中，每个准备改造的街坊或地区都在当地相应地成立一个规划改造咨询办公室，办公室免费提供规划设计的图纸、说明资料册子，并设置桌椅，提供饮料、水果，创造一种平等、融洽的气氛，供当地居民或准备购买、租赁房屋的人们在这里沟通、交流，向政府反馈各种信息，进而不断地充实完善规划。人们了解了自己未来家园的美好雏形，就会更加积极支持旧区改造。

五是制定严格的程序和标准，有序推动城市旧区改造或城市更新。不同国家或城市旧区改造中执行标准的制定，既有一些硬性的、国家层面的标准，又有改造地区居民或地方政府就某一改造项目而制定的特定标准。比如，在日本，除严格申报程序外，在决定项目计划时，实施者必须按规定将其情况公示。在与所有利益方、权利方达成协议以后，才可以进行拆除相关建筑、土地整治、住宅建设等工作。

六是注重历史文化保护，提升更新区域的文化底蕴和历史感。纵观全球发达国家或城市的实践可以发现，无论宗教文化与历史传统有多大差异，都会把改造旧城与保护历史文化古城风貌结合起来，对重要文物、古迹及古建筑物加以重点保护。例如，在旧城改造的过程中，法国共有12600处古迹和21300座历史建筑受到法律保护，其中大多数是城堡、庄园、宅第和教堂。

（作者为上海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